被农民工赞为“主心骨”、“娘家人”的工会干部

　　5月28日、6月4日，记者两次在课堂听这位全国工会干部的典型，用土话俗语原汁原味再现他和农民工兄弟拉家常、与企业老板争吵的大嗓门，谈一个最基层的工会主席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工会发展道路上的辛酸苦辣、点滴体悟。

　　有 情

　　——曹晓斌觉得“娘家人”的称呼最亲切，他说，能得到农民工的信任，咱最高兴最自豪了。

　　2008年8月，曹晓斌穿着从集市上花120元买的一身西装，急匆匆到人民大会堂接受“全国工会农民工权益维护十大标兵”表彰，一不小心裤裆开裂，曹晓斌拿胶布粘合一下照旧走上讲台。讲此事，曹晓斌是为了说明，“咱就是农民，知道农民工贡献了一切，却活得最不容易。”

　　与农民工血肉相连，让曹晓斌打心眼里觉得骄傲。当了工会主席，他走进农民工中间，挂在嘴边的话是，“咱既是大伙的‘娘家人’，就得有真情、说真话、办实事。”

　　为做好“娘家人”，曹晓斌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承诺。13年前，走马上任镇工会主席的曹晓斌做了两件事：一是印制了有联系电话的维权名片发给每个农民工，老板收走了，他再发。二是印制了写有“职工有困难找工会，农民工有困难找工会”的维权大牌子，挂在镇上所有企业最醒目的位置，企业扔了，他继续去挂。

　　其实，曹晓斌清楚，如果工会够硬，能为职工说话、敢为职工说话，即便没有醒目标志，没有公开联系方式，职工遇到问题了，自然而然也能找上门来。而要是不敢解决问题，不能解决问题，嗓门再高也无济于事，徒惹人笑。但，曹晓斌毅然决然地这样做了。

　　一次，黄孟平的妻子在宿舍遇到难产。晚上22时多，他拨通曹晓斌的电话。曹晓斌找来乡卫生院的两名大夫，陪伴5个多小时，后母子平安；又一次，曹晓斌接到了李洁的电话。这个来自云南佤族的姑娘被扣了一天工资，还被老板训斥辱骂。曹晓斌找到老板，不依不饶，不仅让他取消了处罚，还让老板当众给李洁赔礼道歉。

　　这样的事在北格镇的农民工中渐渐传开，来电更多了，连曹晓斌70多岁的老母亲都成了热线员，没钱去医院的、孩子丢了的、家属没工作的，什么事都找来……怎么办？用曹晓斌的话说，就是要“妈妈心、婆婆嘴、跑不断的两条腿。咱实在帮不上忙的，也要坐下来说咱老百姓的话，让农民工想得开、看得开，心里少堵少怨。”

　　当村主任多年，曹晓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家的“家长”，对农民工他也是这样。一次，曹晓斌在暖气片厂看到女工不戴防护手套，“厂子里没发？”曹晓斌亮着大嗓门问。女工不好意思地回答，一个月发一副，都存起来了。

　　手烂了可以长好，手套烂了就得仍啊。曹晓斌明白了，心头一酸，没说什么，转身去找老板。“一副防护手套不到一块钱吧，一个月发给工人10副，也没几个钱嘛。”老板同意了。曹晓斌心说，看你们留多少是个够。

　　这几年来，曹晓斌向企业、向社会争取，实现了会员吃饭、住宿、洗澡理发、子女书本费等10项花销的全免福利。

　　每年，曹晓斌还陪伴数十位傣族同胞过泼水节。每次，他都被泼得浑身湿透……

　　有 胆

　　——土生土长的曹晓斌笑言自己是“地头蛇”。为农民工当这个“地头蛇”，曹晓斌理直气壮。

　　从村干部到镇干部，曹晓斌一直在基层滚爬摸打，他这样说也不让人意外。曹晓斌这样说自己是为了证明，“咱不怕他老板，敢和他们拍桌子，闹翻。”

　　曹晓斌过去掌管镇土地办的大权，他曾专门召集全镇300多家企业的法人代表、老板培训《工会法》、《劳动法》等。他在通知上写，这次不来以后也不要来找咱。

　　培训完，曹晓斌讲话，“工人的权益清楚了吧，以后还有敢拖欠工资什么的，咱就要思谋着闹你。”“不信，不信你试试。”“惹工人就等于惹我”……

　　曹晓斌也是这么干的。鼠年春节前，杨夺元来电说，老板又发饲料顶工资，眼看过年了，饲料没法卖，没法过年了……

　　曹晓斌一听火就起来了，“你家就吃饲料了？”急匆匆赶到企业，把这句话撂给老板。老板愣了，“老曹这是怎了，坐下说坐下说。”

　　“拿饲料顶工人工资，这个事不行。”曹晓斌的语气不容商量。老板吐苦水，饲料卖不动，账上没钱了。

　　“你八毛卖不动，我一毛给你卖，卖了发工人工资。”曹晓斌不松口，饲料能当孩子的学费、还是能用来过日子？最后，老板借钱补发了工人们3个多月的工资。

　　曹晓斌曾把媒体请来，曝光老板侵害工人权益事件；把侵权案例以镇总工会文件形式进行通告，还发到小学，在孩子间“寒碜”老板爸爸。

　　为了农民工，曹晓斌敢于硬气，也能想出招儿来。一次，暖气片厂欠薪，职工聚集起来，曹晓斌赶去，指着堆积如山的暖气片，对老板说：“这里压的都是工人的工资，你说你能剩下多少周转资金，工人工资不能让你白使用。把工人的工资当股份投进企业，还要算利息，卖了产品，连本带息一并还给工人。就这样办。”

　　看着千余名聚集的职工，群情激奋，全靠曹晓斌疏导，老板也心慌，答应了。

　　曹晓斌怕失信于职工，搬卷铺盖住进厂里，和老板一同跑销路、贷款。半个月后，老板贷到一笔钱，曹晓斌敦促他拿出800多万元兑现了“股份工资”，工人工资总额多了两成。

　　曹晓斌还能想出歪招。一次，有江苏装修工向他诉苦，在北格镇给一个个体户搞装修，对方吹毛求疵，硬是不给钱。

　　曹晓斌知道这家人，还知道他家儿子在区某局上班。他找了个机会，约局长和这家人坐到一起，在玩笑话间拿“装修不给钱”这件事“寒碜”人。这家人灰头土脸，不好意思地说：“给了么，干活怎不给钱了。”

　　13年来，曹晓斌帮助农民工解决侵权案件超过2000件，为农民工讨薪4000余万元。每一桩，都是曹晓斌斗智斗勇的结果。

   有 识

　　——举起旗子、亮出牌子，敢于担当的曹晓斌说，维权不能靠一个人来战斗，团结更有力量。

　　曹晓斌情感丰富，能说会道，一个个维权事例讲来，他自己先声音低哑，眶转泪珠。听者亦不能自已，一再要求多讲几个案例。但曹晓斌更愿意讲的是，他自己总结的建会“12个字、6句话”，讲他总结的那些七言句子的经验，讲他“一张名片，一块牌匾，一份通报，一场媒体”的做法。他说不愿错过这个交流学习的好机会，希望大家提建议；他说还是多谈谈丰富工会资源和手段的事，这样更有意义。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当过兵的曹晓斌深谙此理，那些斗智斗勇的故事他也只是过过嘴而已，他更愿意跟大家探讨的是实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工会发展道路的好做法、好经验。

　　曹晓斌刚到工会时，北格镇有企业300多家，而建立基层工会的只有38家，有的还是有名无实，工会工作难以开展。

　　曹晓斌想了个办法。他先找到镇信用社，对经理说：“一家企业，要是连工会也没有，工人都不稳定，你还敢贷给他款吗？”一席话说得对方连连点头。他还如法做通了工商所、税务所的工作。

　　很快，3家单位意见一致了——没有成立工会，工商不予年审、信用社不给贷款。

　　这一来，不是曹晓斌求着企业成立工会，而是企业主动找他要求建会了。到2007年，该镇336家企业和18个村庄全部建立起工会组织，近万名农民工全部入会。

　　组建有了办法，曹晓斌又开始琢磨“创建”的问题。他向老板提出，在企业实行农民工直选工会主席。

　　换掉自己的亲戚工会主席，企业老板不愿意。曹晓斌宣讲《工会法》，宣讲企业工会“促进企业健康发展，维护职工合法权益”的职责。

　　2002年，曹晓斌蹲点圆宝铸造公司指导直选。农民工范兆平任工会主席后，职工有啥也愿意和他说。范兆平不仅提出职工权益要求，还反映了不少生产中的问题。

　　直选前，每月能产2000片暖气片，现在能产3000片了；直选前，装卸材料成本的活儿，要老板催着、加钱工人才肯干，现在不论多晚工人听见自己就来了……北格镇总工会在圆宝公司召开直选工会主席现场观摩会，老板乔四宝现身说法：“情况和我想的并不一样，直选出来的工会主席像润滑剂，使企业与职工的关系更和谐融洽了。”

　　曹晓斌软磨硬泡，到2008年，在全镇企业工会都直选出了工会主席。后来，有几位直选的工会主席还调到管理岗位，成为老板的“左膀右臂”。

　　就在搞直选中，曹晓斌编出了16句话，“老板股东和亲家，法规选举不能当。抓住时机搞直选，茶余饭后也能干。优秀职工被当选，工人拥护有依靠。技术革新工会搞，生产效益成倍高……”朗朗上口，工人明白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