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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的“硕鼠”
作者： 郑 芒
来源：绕西南公司
时间：2014-07-25
三年前，我被在海外旅行的一批食客在自助餐厅张开的血盆大口吓得不敢再踏进金碧辉煌之膳房，恐其锋利的牙齿咀嚼鸡鸭鱼肉不够，还要“撕烂”人肉；三年后，当心里的阴霾逐渐消散，我战战兢兢、蹑手蹑脚地潜入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刀叉“呯嗙”作响的“爱琴海”西餐厅，眼见狼藉一片，满盘新鲜鱼虾弃置餐桌，果蔬饮料浸湿台布，不论是被“抓”入食客盘里还是“幸存”于糕点台的西点们东倒西歪，金色的台面和洁白的餐盘成了一幅奶油的涂鸦。抢到勺子的食客粗莽地将食物铲进自己的盘子，咖喱汁番茄汁一路滴在餐布上、地毯上，留下长长的踪迹。俩人霸占四个位置的、四人霸占六个位置的，俨然一副山大王般粗鄙可怖。肥头大耳的女人们裹着粗粗的项链，硕大的手指抓着汤勺一口一口往嘴里塞食物，汤汁溢满嘴唇，抖动的肥肉就快流出油水。
我一脸愁苦地凝视着他们，也罢，猿人的进化耗费了上百万年，这批食客的贪婪哪能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呢？蝼蚁尚知节约食物为度过严寒的冬天，这批食客却不知克制贪欲珍惜粮食，他们有的还带着孩子，言传身教着如何霸占、抢夺资源，饕餮的嘴脸在明晃的灯光下如一只只肥硕的猪头，脱去最后一点的羞耻和尊严，踩烂在脚下，抢到那一块大肉才是王道。
站在一旁维持秩序的大堂经理，戴着耳麦，无力制止怕惹麻烦上身，眼睁睁地看着暴行在他面前上演，食客奔走相告：“嘿，那儿的牛排出炉啦！”于是“哄”一声，大家蜂拥而至，打翻的杯子盘子在一片喧闹声中沉默，悼念着文明的死亡。
每次节假日的旅游，只要你尚有一点道德感，都会不禁皱起眉头，为他们羞愧。炎热的景区里，某些游客汗流浃背，边走边将冰淇淋包装袋往地上一扔；脱掉上衣的“肥猪”硬是往人群中挤，将恶臭的汗水往女孩子身上蹭；在公共空调舱内的男人叼着烟吞云吐雾，肆意喝酒嬉笑；大巴车上的座位缝隙之间满是瓜子果仁，无人打扫问津……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垃圾场，舍不得自己的包蹭上一点墙灰的女人却满毫不脸红地将未吃完的冰棍丢在路上，炎炎烈日下融化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液体。我想象着，女人春风满面地自拍时，“扑通”滑到在地，浓妆艳抹的脸蛋笔直地栽进这滩液体当中……
旅途中，我觉得游客比景点更吸引我的眼球，我可以花一个小时盯着某个女人吃饭，看看她如何疯狂地吞咽三个人的食物分量，看这样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遮不住自己丑陋的嘴脸。
真的，贪婪成性的人就如硕鼠一般肮脏可恶，但是硕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硕鼠，它还以为自己是威猛的野狮，雄踞草原呢！
